对话0608
忙里偷闲摸鱼
人工智能AU
灵感来自Z大佬提出的一个美(zuo）好（meng）畅想
BGM ＬＯＳＴ——ＴＲＡ＄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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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0929区域徘徊的白敬亭看到了同样在0929散步的“一个人”，也许是人类，也可能是人工智能，但其实没有关系。不管是人类还是人工智能，在现在的世界能见到都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白敬亭走上前看到他的右耳后边有一串编号，Turbo0608。看来是人工智能。
Turbo0608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兴许是声音接收器出现了故障。也是，现在还留下的人工智能都多多少少都有了问题。
“你好……”白敬亭拍了拍Turbo0608的肩膀，他没有叫出‘Turbo0608’这样的编号。
在他儿时曾被教育过要对人工智能抱有与人类同样的尊重，不可以用编号呼叫人工智能。那曾经是人工智能与人类平起平坐的时代。
“啊，你好。”Turbo0608转过身，抱歉地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刚才陷入思考了，没有注意到你。”
明明是人工智能，笑容与动作却和人类没有丝毫差别。虽然是在处理数据而无法接收新命令，却说得和人类发呆一样。
Turbo0608的外形和人类没有差别，是二十来岁的少年模样，看上去很有亲和力，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些灰，穿着一身有些脏旧的运动装。
白敬亭想起来以前也曾听说过自我认定为人类的人工智能，可能这个Turbo0608就是其中之一吧。
白敬亭在这片区域徘徊许久，终于见到可以同自己对话的“人”，对Turbo0608示意友好微笑。
十年前因人工智能不断的扩大与自我更新，威胁到了人类的生存，人类文明的复兴运动与人工智能的自我抗争又打破了和平时代。那是一场白敬亭不愿回忆起的战争
人工智能是没有心的，它们为了抗争用尽了所有的武器，而人类为抗争只得用同样的武器。硝烟散去之后，这个世界就此成了荒芜。
白敬亭不知道这场战争的错误本源是人工智能还是人类，战争本身就是错误的，可为什么……不管是怎么样的时代，总是会有战争，会有彼此伤害。
他生长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之中，所遇到的人工智能也都和普通工作上班的人类没有区别，除了他们在某一工作上会天赋异禀。他对人工智能从不敌视，也不会刻意区别人类与人工智能。是那场战争之后他才会留意起两者的差别，他在差点被街上扫射的子弹波及到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对面的人工智能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如同死水。救他的是一个警察大叔，大叔嘱咐他特殊时期要避开所有人工智能，远离这片战争区域。
大叔把警徽与身份证件交给他，“我是Z区警署唯一人类警察，如果我遇难了，请务必找到我的家人，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他们。”
后来他不记得自己在废墟中昏迷了多久。
一个还不具有智脑的医疗机器人救了他，而三个月后那台破旧的医疗机器人也报废了。
这个世界的生命还能有多久呢，是否还有生存者呢？
白敬亭看到Turbo0608的时候，下意识地摸摸口袋里的那枚警徽，他根本不知道警察大叔的家人在哪片区域，从何找起，而这一片又一片的荒芜，早已让他失去了希望。
只不过，是一点点活下去的信念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Turbo0608问他。
白敬亭想起大叔说要让他避开所有人工智能。但眼前的Turbo0608显然并不是手握武器的战斗型人工智能。
Turbo0608见他有所警惕，说道：“别担心，我没有武器。”爽朗地笑了笑，白敬亭注意到Turbo0608笑起来会露出一颗小虎牙有点可爱。
“我是用来测绘的人工智能，也可以兼职陪测绘人员聊天。”
白敬亭想自己起初是想错了，Turbo0608并不是认定自己是人类的人工智能。
“测绘？”这个名词对白敬亭来说有些生僻。
“嗯对，曾经有段时间人类兴起古建筑保护运动，有大批的历史建筑需要改造更新，而这些改造更新的第一步就是测绘。人类为了更便捷地获得这些数据，就创造了测绘型人工智能。”
说起自己的专业问题，Turbo0608就停不下来了，“比如你看。”Turbo0608伸出手对向对面的建筑物，发射了一道白敬亭看不见的波，“从这里到前面那幢房子的距离是53546.255，房子檐口高度是25565.245，顶端到西侧地坪高度287889.156……”
白敬亭耐心地听完Turbo0608报完这一系列的数据，他很久没有听到人声了，虽然是一些冰冷的数字，但Turbo0608念出来的感觉和人类并没有差别。
“你还想知道房子的结构体系吗？”Turbo0608报完这些数据后回过头来问白敬亭。
“哦！对!”Turbo0608想到了什么，“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我叫白敬亭。”至于做什么的……白敬亭觉得说了他大概也不能理解吧，他曾经是一名演员，而这样的工作型人工智能是最不需要娱乐的。“是一名演员。”
“演员？”他果然是不会知道的。
“就是表演某个角色给大家看。”既然没有什么事情，白敬亭就这样和Turbo0608解释了起来。
“就是杜撰一个人物吗？”Turbo0608似乎产生了某种误解，“那是用来欺骗人的吗？”
欺骗人……？这么说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大家都乐于被演员欺骗，如果演员的骗术高，使大家沉浸在戏剧作品之中还能得到夸奖。
但在测绘型人工智能Turbo0608看来，所有的事情是不容作假的。
白敬亭笑着摇摇头，不再解释下去。
Turbo0608有聊天功能，但显然对工作之外的内容没有太多涉及，或许曾经的工作伙伴也不太开发他的聊天功能。这会儿他已经强行拉着白敬亭去了解那幢房屋的结构了。
Turbo0608手触碰了一下墙壁，很快说到，“这是一幢古早的砖木结构房屋，这种结构与材料只有在古代才存在。厚度370，两侧抹灰层20，没有保温与防潮层。楼二层面板是木结构，楼板厚度110，天花抹灰22……”
白敬亭站在这个灰暗的门厅里打量着这座房子，啪嗒一滴水掉了下来，是漏水了，这幢房子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没有在战争中坍塌仿佛是奇迹。
白敬亭走到院子看到一个水池，原本表面镶嵌的马赛克已经掉了大半，瓷质的壁画断裂了一半在地上。这看上去是某个古早年代上档次的材料。白敬亭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有些眼熟，但战争前的记忆实在过于模糊了，或许这曾经也是自己某部戏的取景地。
“房子向西南侧整体沉降525.655，除了后期战争原因，还有原本建造时两幢相连房屋先后建造的原因。”Turbo0608也走到院子，见到白敬亭正在看院子里的水池，“院子水池深度为1067.844，最大蓄水量……”
“等等……”白敬亭打断了他，他对Turbo0608这样自顾自的滔滔不绝有了一点点不耐烦。
“不好意思……”Turbo0608垂下脑袋，“习惯和老师一起工作了。”
“老师？”
“嗯对，是个人类建筑师，做了很多建筑改造项目。在S市、B市、K市……等等等。”
“市……？”自打白敬亭有记忆起，已经没有了“市”这样的概念，看来Turbo0608的诞生时代比想象中还要久远。
“对，城市……白白，你知道城市吗？”Turbo0608顿了一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白白？”
虽然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别扭，但白敬亭点头默许了。
“城市，就是一群人居住的地方，集合了很多很多的功能。每座城市会有自己的特点，这和他的地理位置，气候，历史背景分不开。”
“我以前和老师到S市测绘过，那座城市真好。靠着大海，有最高的大楼，也有各种好吃的食物，来来往往各种职业的人，想要什么都有。对了，白白，你见过大海吗？”
大海……
白敬亭回忆起，曾经有一部戏是在大海边拍的，那是一种咸咸的气息。白敬亭努力嗅一嗅空气，现在的空气是没有味道的，又或者自己的大多感知都在日复一日中麻木了。
“你叫什么名字？”白敬亭才想起来虽然知道编号，但大多人工智能应该会有名字。
“刘昊然，我老师给我起的。”
“昊……然……？”白敬亭对空比划了一下字。
“嗯。”
白敬亭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警徽。
“原本我差点就要死了，是一个警察大叔救了我。他想让我找到他的家人，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家人会在哪里。”
刘昊然在他身边坐下，“一定会找到的。”
白敬亭不解地看着他的这份自信。
“我老师跟我说过，只要是人类想知道的事情，一定会知道的。”刘昊然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是个乐观的人工智能，白敬亭心里想道，尽管他，加上更新换代，诞生时间或许都有几百年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人工智能。”白敬亭看着刘昊然，“好像永远不会感到绝望，也永远不会疲倦。”
“但是……所有的人工智能都会向人类的方向进化，不是吗？”
刘昊然伸出手，白敬亭以为他又要测些什么东西，没想到他突然的握住自己的手。
面对一个人工智能，白敬亭竟然感觉到一丝脸红，心里一紧。
刘昊然闭上了眼，在他手掌心里摸索了一会，很长一段时间后说道，“真是复杂的组成……”
“嗯？”
“人类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组成。”他重复了一遍，再补充道，“不像房子一样条理清晰，逻辑简单，人类的组成真的太过复杂了。我学了好久，都没有能摸清楚这套逻辑。”
刘昊然叹了口气，“老师走了之后，我很久都没有学习过了。”
白敬亭看得出来Turbo0608的更新停留在了很多很多年以前。
“你老师……”白敬亭还是和儿时一样保有对人工智能的尊重，况且刘昊然不是一个具有攻击性的人工智能，“恕我冒昧了，你老师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有200多年了吧……”
按照那个时代人类的寿命推算，如果“老师”是刘昊然的唯一工作伙伴，那他的存在时间或许有280年了。
“老师走了之后我休眠了很长时间，大概是战争的关系，无意之间中断了我的休眠。这个世界的变化真大。”
“你看S市都成这样了。”白敬亭注意到刘昊然的眼和别的人工智能不一样。他曾见过那些漠然的人工智能的双眼，毫无感情。而刘昊然的眼睛里似乎会有若隐若现的光。
“其实我知道，这里就是S市，从这里往东南方向直线距离33公里就可以看到海，虽然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海。”
“这幢房子是老师曾经的项目，我很喜欢。老师说这里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住宅。以前大家都喜欢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所以房子这么大。房子要祖祖辈辈的传下去，所以要想办法造的坚固，造的气派。当时有人想用新的材料去修这幢房子，被老师拒绝了。可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已经没有这种材料了。直到老师走了，都没有找到，就维持了原来的样子。原来僵持了这么久。”
刘昊然说了很多古早时代的故事。白敬亭听着听着犯了困，在台阶上打起了盹。
刘昊然看了一眼白敬亭细腻的脖颈，按照他的处理系统自然是不会明白人类审美的好看与不好看，他会评判建筑的美观与艺术价值，但他无法评判人类。他只觉得，这个叫做白敬亭的，和他以前遇到的人，包括他的老师，都不一样。
也许是时代过了太久，人类也会自我更新吧。
白敬亭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才从困顿中惊醒。他抬眼就看到刘昊然正盯着自己。刘昊然的眼神确实和别的人工智能不一样，好像流淌着人类一样的感情，如此古老的人工智能怎么会拥有这样的眼神，如果不是刚才见到了刘昊然的工作能力白敬亭甚至怀疑起眼前的是否是人类。
“你真的是人工智能吗？”白敬亭不禁问道。
“那你……”刘昊然继续盯着问他，“真的是人类吗？”
白敬亭心里突然一落，慌张失神地看着刘昊然。
“以前有人这么问过我，我老师教我这么回答的。”刘昊然淡然地说道，似乎对白敬亭的失神并不在意，或许是古老的人工智能尚未有辨别人类脸部情绪的能力。
“我老师非常讨厌别人区别人工智能和人类，对他来说生命似乎只为了工作，所以好像人工智能和人类对他来说都一样。”
“这样……”白敬亭着实被刚才刘昊然的反应吓了一条，很难想象一个人工智能面对人类的这样一个问题会有如此回应，这样的回答似乎只有那些打着为人工智能正名的激进份子才会说。
天开始变黑，一天即将结束。白敬亭从昏睡中醒来后，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天了。这幢房子就当是今晚临时的避所吧。
找了间门窗完整的屋子，白敬亭坐在墙旁边准备入睡。刘昊然自然明白人类的休息方式，安分地站在一遍不再打扰。
“明天应该去找些稍微像样的衣服。还有食物。”他心里想到，睁开眼睛，看了眼站在对面的刘昊然。问道：“可以坐边上吗？”
“嗯？”刘昊然不太明白这个意义，因为老师从不会让他在休息时靠近。
“反正你也不会觉得累，让我靠着睡一会。”这时候的白敬亭似乎又不够尊重人工智能了，但他觉得刘昊然应该不会太介意。
刘昊然感觉到一定质量的物体压在自己肩上，但他没去测量这个重力。
温度，占据了他更多的感知。
就连人类的休息过程都如此复杂。
因为经常需要测量光线昏暗的屋子，Turbo0608的夜视能力非常强，尽管只有微弱的月光，他还是能看清白敬亭的脸。
他伸手轻轻碰他眼角的那颗痣，动作很轻，没有打扰到他。
200年后的今天，对他来说有一点不一样。在他的程序中，潜藏的好奇因子一点点的激活，不是因为房子，而是因为这样一个人。
然后他在白敬亭的耳后看到了一串浅淡的字。
BJT0806。
对他来说也许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像200年前看见了老师耳后的那串数字一样。
明天还是会到来的，时间的流逝是最亘古不变的东西，他知道了老师当年留给他的问题的答案。
“你……真的是人工智能吗？”
“你……真的是人类吗？”
但又会有什么不同呢。他们明天可以一直往东南方向走，或许还是可以看到海的。
Turbo0608轻轻握住了BJT0806的手，闭上眼也进入一个也许不是很有必要的复杂睡眠过程里。
